〈先進21〉子曰:「論篤是與,君子者乎?色莊者乎?」
本章有古注者認為和前章子張問善人有關。可是這段有「子曰」開頭,而且內容也不太相同,合成一章不太說得過去。不過,就算是分章,許多古注還是根據「依文本脈絡解經」,把這章放在「善人」的脈絡來解釋。可是也還有其他不同說法。
順著「善人」的脈絡來說,這三項都是可以為善人的條件。只是這三項具體的解釋略有不同。
朱子把第一句和後兩句分開看:「言但以其言論篤實而與之,則未知其為君子者乎?為色莊者乎?言不可以言貌取人。」這等於是說「不知言,無以知人也」(〈堯曰3〉),以及有「聽其言而觀其行」(〈公冶長10〉)的意涵在內。我覺得比較有理。
「論篤」的解釋有歧義:何晏解釋說:「論篤者、謂口無擇言。」皇侃則解釋為:「篤、厚也。言善人有所論說、必出篤厚謹敬之辭也。」邢昺把前面兩位前輩看似相反的意思合併解釋:「篤、厚也。謂口無擇言、所論說接厚重,是善人與?」
。戴望解釋「篤、信也。論篤、言足信者。」總之,都偏向解釋成「言論篤實」,不說空話的意思。
「與」、有人當成疑問詞,有人當成「讚許」。
「君子」、何晏解釋是「身無鄙行」。皇侃說是「行君子之行」。戴望說是「貌足畏者」。
「色莊」、何晏解釋是「不惡而嚴,以遠小人」。皇侃說是「顏色莊嚴」。戴望說是「色足憚者」。黃懷信則從文本脈絡認為應該是指「品性惡劣的小人」,這樣才和前面提到的「君子」相對,也就是「裝出來的表面態度」,我覺得黃懷信的說法比較合理。
所以這章的合理解釋是:「光聽到一個人篤實的言論而讚許他,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位表裡合一的君子,還是表面上裝成是一位君子?」
「巧言、令色,鮮矣仁!」(〈學而3〉)也說是「鮮矣仁」,而不是「無仁」。又有人是很類似的「和顏悅色」,這就是難從言論和表情來判斷一個人真心與否的難題。戀愛中的人有時會覺得被對方的「花言巧語」所騙,到頭來「真心換絕情」,這更是這種困境的最佳註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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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〈堯曰3〉子曰:「不知命,無以為君子也。不知禮,無以立也。不知言,無以知人也。」
〈公冶長10〉宰予晝寢。子曰:「朽木不可雕也,糞土之牆不可杇也,於予與何誅。」子曰:「始吾於人也,聽其言而信其行;今吾於人也,聽其言而觀其行。於予與改是。」
〈學而3〉子曰:「巧言令色,鮮矣仁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