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0月2日 星期五

〈子路8〉子謂衛公子荊

〈子路8〉子謂衛公子荊,「善居室。始有,曰:『苟合矣。』少有,曰:『苟完矣。』富有,曰:『苟美矣。』」

這章是孔子評論衛公子荊的不崇尚奢侈的行為。

孔子評論衛國的國君的庶子名叫荊的人說:「他剛開始有財富的時候,都說:『可以湊合著過』;等到財富再積累,他就說:『這樣已經很完備了」;再更富有的時候,他說:『這樣就已經很完美了。』」

「公子」是諸侯的庶子﹝非正室所生的子嗣﹞。根據戴望的說法,衛公子荊,是衛國大夫,字南楚,獻公之子。「善居室」是「居其家能治,不為奢侈」(皇侃),或「居家理」(邢昺),或「居室之善,能齊家之謂也」(王夫之)。「苟」是「苟且」(皇侃)或「聊且粗略」(朱子)或「誠」(俞樾、戴望和劉寶楠)或「且也、粗略、大致之義,今所謂湊合、將就」(黃懷信)。「有」是「有財帛」(皇侃)或「富有」(邢昺)或「有財」(劉寶楠)。「合」是「聚」(朱子)或「足」(俞樾)或「給」(戴望)或「言己合禮,不以儉為嫌也」(戴望)。「完」是「備」(朱子)或「器用完備」(劉寶楠)。「美」只有劉寶楠解釋是「盡飾」,應該就是「裝潢得很漂亮」。



孔子在這裡講到了「始有」、「少有」和「富有」三個不同的階段,以及相應的「合」、「完」和「美」。孔子在這裡沒有明白說出讚美或是譴責的話,古註都因為衛公子荊是該國著名的「君子」,所以都理所當然從贊美的角度來解釋:皇侃說是誇獎他「不奢侈」,邢昺說是讚美他「有君子之德」,朱子說是讚美他「循序而有節,不以欲速盡美累其心」,戴望認為孔子藉著衛公子荊的例子來諷刺當時的奢華風氣,劉寶楠也是這麼認為:「公子荊處衛當庶之時,知國奢當示之以儉,又深習驕盈之戒」。這些說法都可以在《論語》得其他章節中找到對應。

孔子在林放請教「禮的根本」時就強調:「寧儉勿奢」(〈八佾4〉),他也進一步說過:「奢則不孫,儉則固」(〈述而36〉)。曾子也曾經和有子辯論晏子知禮與否時,說:「國奢,則示之以儉;國儉,則示之以禮。」(《禮記》〈檀弓下159〉)
但是「奢」或「儉」的抉擇有時也要適時,特別是祭典,不可拘泥:「祭,豐年不奢,凶年不儉。」(《禮記》〈王制23〉)

「驕」也是孔子的大忌,有美才如周公者,一旦驕且吝,就算再好,也得不到孔子的讚賞(〈泰伯11〉),孔子還強調要「泰而不驕」(〈子路26〉和〈堯曰2〉),並列為君子的「五美」之一。「不驕」也就是「謙」,「滿招損,謙受益」(《尚書》〈虞書〉〈大禹謨20〉),也是「謙謙君子,卑以自牧也。」(《易經》〈謙卦2〉)
這章也顯示了衛公子荊在任何情況下都顯示出了謙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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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
〈八佾4〉林放問禮之本。子曰:「大哉問!禮,與其奢也,寧儉;喪,與其易也,寧戚。」
〈述而36〉子曰:「奢則不孫,儉則固。與其不孫也,寧固。」
《禮記》〈檀弓下159〉曾子曰:「晏子可謂知禮也已,恭敬之有焉。」有若曰:「晏子一狐裘三十年,遣車一乘,及墓而反;國君七個,遣車七乘;大夫五個,遣車五乘,晏子焉知禮?」曾子曰:「國無道,君子恥盈禮焉。國奢,則示之以儉;國儉,則示之以禮。」
《禮記》〈王制23〉祭,豐年不奢,凶年不儉。
〈泰伯11〉子曰:「如有周公之才之美,使驕且吝,其餘不足觀也已。」
〈子路26〉子曰:「君子泰而不驕,小人驕而不泰。」
〈堯曰2〉子張問於孔子曰:「何如斯可以從政矣?」子曰:「尊五美,屏四惡,斯可以從政矣。」子張曰:「何謂五美?」子曰:「君子惠而不費,勞而不怨,欲而不貪,泰而不驕,威而不猛。」子張曰:「何謂惠而不費?」子曰:「因民之所利而利之,斯不亦惠而不費乎?擇可勞而勞之,又誰怨?欲仁而得仁,又焉貪?君子無眾寡,無小大,無敢慢,斯不亦泰而不驕乎?君子正其衣冠,尊其瞻視,儼然人望而畏之,斯不亦威而不猛乎?」子張曰:「何謂四惡?」子曰:「不教而殺謂之虐;不戒視成謂之暴;慢令致期謂之賊;猶之與人也,出納之吝,謂之有司。」
《尚書》〈虞書〉〈大禹謨20〉滿招損,謙受益,時乃天道。
《易經》〈謙卦2〉象傳:謙謙君子,卑以自牧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