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子路14〉冉子退朝。子曰:「何晏也?」對曰:「有政。」子曰:「其事也。如有政,雖不吾以,吾其與聞之。」
這章是孔子正名「事」和「政」,並說明自己「與聞其政」。
冉求﹝去當季氏的家臣﹞從季氏的早上召開的會議結束回來。孔子問他說:「為什麼今天比平常晚了?」﹝冉求﹞回答說:「有政事要談。」孔子說:「這是季氏家的私事﹝,不算政事﹞。如果有邦國的政事,我﹝身為大夫﹞雖然不見任用,也會讓我參與知道並徵詢我的意見。」
「退朝」,何晏引周曰:「罷朝於魯君」,但是朱子遵循鄭玄的說法恐怕比較正確:「冉有時為季氏宰,朝季氏之私朝也。」「政」和「事」有別:馬融說:「政者、有所改更匡正也。事者、凡所行常事也」;邢昺引用杜預的注解說:「在君為政、在臣為事」;朱子也乾脆說:「政、國政;事、家事」;戴望另有說法:「大曰政,小曰事。政者、有所改更匡正;事、日行常事也」。這也符合孔子的「必也正名」(〈子路3〉)想法:「政」是國政,是邦國層級的事務;季氏並非諸侯,開的會充其量只能說是「家事」而絕對不能稱是「政事」。這是孔子的堅持。
「晏」是「晚」。剛好最早註解《論語》的前輩就叫「何晏」,應該是他長輩有意取的名字吧!「以」是「用」,也就是被任用。
馬融替孔子解釋說:「如有政,非常之事,我為大夫,雖不見任用,必當與聞之。」朱子也說:「禮、大夫雖不治事,猶得與聞國政。」後來季氏伐顓臾(〈季氏1〉)以及增加田賦的事情(〈先進17〉),冉有都來告知孔子,大概也是銜季氏之命。另外,孔子到一個邦國就愛「聞其政」,也讓子禽好奇地問過子貢(〈學而10〉),所以孔子的「愛管政事」,也不是只有在魯國因為他有大夫身份才這樣。這大概就是個改不掉的習慣,讓子禽或像子禽一樣的人都以為他想當官想瘋了。
孔子在顯然認為只有與聞政事才能實踐他的大同理想。現在,從政不是唯一的一條邁向大同世界的路。許多跨國人道組織和非營利機構也都在各自的能力範圍內盡力。最近還有「社會企業」和「企業的社會責任」這樣的做法出現,通往人類共同理想的世界的道路也更多條了。在滾滾歷史長河中也可以算是「人類的一小步」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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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〈學而10〉子禽問於子貢曰:「夫子至於是邦也,必聞其政,求之與?抑與之與?」子貢曰:「夫子溫、良、恭、儉、讓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,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?」
〈子路3〉子路曰:「衛君待子而為政,子將奚先?」子曰:「必也正名乎!」子路曰:「有是哉,子之迂也!奚其正?」子曰:「野哉由也!君子於其所不知,蓋闕如也。名不正,則言不順;言不順,則事不成;事不成,則禮樂不興;禮樂不興,則刑罰不中;刑罰不中,則民無所措手足。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,言之必可行也。君子於其言,無所苟而已矣。」
〈季氏1〉季氏將伐顓臾。冉有、季路見於孔子曰:「季氏將有事於顓臾。」孔子曰:「求!無乃爾是過與?夫顓臾,昔者先王以為東蒙主,且在邦域之中矣,是社稷之臣也。何以伐為?」冉有曰:「夫子欲之,吾二臣者皆不欲也。」孔子曰:「求!周任有言曰:『陳力就列,不能者止。』危而不持,顛而不扶,則將焉用彼相矣?且爾言過矣。虎兕出於柙,龜玉毀於櫝中,是誰之過與?」冉有曰:「今夫顓臾,固而近於費。今不取,後世必為子孫憂。」孔子曰:「求!君子疾夫舍曰欲之,而必為之辭。丘也聞有國有家者,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貧而患不安。蓋均無貧,和無寡,安無傾。夫如是,故遠人不服,則修文德以來之。既來之,則安之。今由與求也,相夫子,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;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。而謀動干戈於邦內。吾恐季孫之憂,不在顓臾,而在蕭牆之內也。」
〈先進17〉季氏富於周公,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。子曰:「非吾徒也。小子鳴鼓而攻之,可也。」